远望去,这群人就像一行潦草的字迹。
但是,却又不能停下来。一旦停下来,身上的水分很快就会被干渴的沙漠吸光,身体就会变成了一条干瘪的烤鱼。
太阳快要升到半空,天气更加炎热,每个人都伸长舌头,像狗一样喘息不已。现在,我们已经迷失了方向,没有任何参照物,也许,我们已经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兜圈子。但是,我不敢告诉任何人。我担心我告诉了他们,他们会躺在沙漠中,再也起不来,最后变成蝎子、跳蛛、红蚁、响尾蛇的食物。
我只能走在前面,一步一步卖力地向前走着。
终于,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,摇摇晃晃,模模糊糊,看不真切,我以为自己眼花了,揉了揉眼睛,真的是黑点。我对后面的麻奴们说:“前面有车来了,是接应我们的人。”
这句话像给麻奴们打了一针强心剂,他们一下子来了精神,有人问:“在哪里?”有人说:“真的啊。”
我们加快脚步迎着黑点走去,然而,黑点却没有动。终于走到近处,才发现那是一棵约书亚树。
然而,有了这棵树,我们就有救了。
约书亚树都长不高,但是很粗很壮,树干粗糙,树冠却很小,每一条树枝上,只长出尖尖的像针一样锋利的树叶。它生长非常缓慢,像这么大一棵,肯定都长了上百年。
这是视线内仅有的一棵树木。
约书亚树下,有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头,长长短短地散乱地丢了一地,显然是被大型食肉动物吃光了。大家都疲惫不堪,谁也没有在意这些,把这些杂乱的骨头拨在一边,然后就倒在了树荫下。
我说:“天气太热,不能走,我们在这里等到黄昏,太阳下山了,才能走。”
大家乱七八糟地答应着:“好呀,好呀。”
突然,金本镇站起来,手里拿着一个头盖骨,他说:“这是什么?”这具头盖骨,脑门宽阔,下巴尖削,显然是人类的。
金本镇说:“我躺下去,头被垫疼了,一刨,就刨出来这个。”
我接过头盖骨,翻来覆去看着,突然感到毛骨悚然:这会不会就是逃出去的胖厨师的头盖骨?胖厨师在沙漠中迷了路,也来到了这棵约书亚树下休息,结果被什么大型食肉动物吃掉了。然后,沙漠里的食肉昆虫,又将他吃得干干净净。
我总以为胖厨师逃出生天,进入了人类文明世界,没想到他成了沙漠中食肉动物和昆虫的食物。
我心中一阵悲怆。
此后,天气越来越热,坐在地上,身上漾出一层又一层汗水。想睡,却又睡不着,沙子是滚烫的,身体也是滚烫的,每个人都张大嘴巴呼吸,就像跳出水面晾晒在沙滩上的鱼。抬头想看看太阳到哪里了,眼睛里立刻被塞了火,热辣辣地疼痛,再也张不开了。
有人站起来说:“我要回去。”
立即就有几个人响应。
我故意说:“谁想回去就回去吧,这会儿蔡姐说不定就在大棚里等着你们。”
那个人说:“死在这里,还不如回去干活。”
几个人随声附和:“是啊,是啊。”
我说:“只要你们能走回去,现在就回去吧。”
那个人向前走了几步,又回到树荫下。在这样炽烈的阳光下,走不了多远,就会被晒晕。
他们回来后,就开始骂骂咧咧,说都是我害了他们,让他们受这种苦。金本镇反驳了一句,他们仗着人多势众,又和金本镇吵起来。而且,拿出手中的家伙,想要围殴金本镇。
金本镇站起来,圆睁双眼,威风凛凛,他手持我磨制成的枪刺,说:“老子今天在你们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。”
他们吵吵闹闹地喊:“你敢吗?你过来啊。”
我大声喊道:“大家都别吵了。这样下去,谁也走不出沙漠。”
我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声音,所有人都住了声。
我说:“现在是沙漠最热的时候,大家都耐心等候,等到太阳落下去,天气凉爽了,我们就接着往前走。我知道朝着哪个方向走能够走出去。”
人们都像突然泄了气一样,全部坐在地上,再也没有人说话。
终于等到太阳接近西边的地平线,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,沙漠里却又起风了,风挟裹着沙粒,打在脸上,火辣辣地疼痛。
残阳如血,风头如割。
我看着西边的天空,突然想起了电影《新龙门栈》中的一句台词,男主角周淮安说:“龙门栈啊,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里的落日。”
我说:“起来吧。”
大家从约书亚树下站起来,手牵着手,走进了沙漠的风中。风太大了,如果不拉着别人,就会被风吹走。
在风中,我们不辨方向,只是向前走着,想当然地以为一直向前走,就能够走出去。这里一望无际,坦荡如砥,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。如果坐在地上,很快就会被沙粒淹没。
沙漠中,每天都是极端天气。
天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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